镇定剂从我胳膊流向躯体,冰凉的液体融入血管。我并不想挣扎,我也害怕。

    他们怕我伤人,我怕针头断在我的血肉之躯中,我好怕疼啊。

    悲伤的是,我并没有在这场与魔鬼的交锋中获得过哪怕片刻的胜利。肌肉在抽搐,它们绷着,绞着,痉挛着。我感受到黑暗,光怪陆离的世界离我远去。困顿,乏力。

    我要感谢药物,至少,它们会帮我囚禁魔鬼,让我能安然睡去。

    等我睡醒我就会在家了。

    会是个美梦吧。

    一个没有蝉鸣的夏夜。父亲去跑山路,而我则攥着手机守在门口,在等一个消息。尽管早就穿好了最正式的衣服,凌晨三点,手机依然静悄悄的——也不全然,只是没收到我想要的消息。

    我的搭档肖湘问我新歌近况如何,迷你的粉丝群里唧唧喳喳闲聊,姑娘们问有没有物料,他就在里面高谈阔论。

    高中的同桌,她暗恋我,我知道,但我不理解。她也碰巧在今晚问我有没有收到录取通知。

    我收到了,全国首屈一指的心理学专业。我收到了,可我不打算去。如果今晚我等到了消息,我就去出道,做万众瞩目的明星;如果我没能等到消息,我猜,我活不下去。

    其实都无心应答,但必须做,因为我哥说这是礼仪。我不想给我哥丢脸。

    我在网络上打发时间,和一群无聊的人说无聊的话。

    我很难形容我现在的状态。我很平静,也百无聊赖。但这一切又暗潮涌动,藏在深处的躁动和不安,我没办法解释清楚。

    钟摆咔嗒咔嗒,左,右,左。十一点整时,我看见应期从二楼走了下来。他闲庭信步,俯视我又有点嘲弄。比起我,他更像这里的原住民。他在这里,我能看见他身周代表着安逸的淡蓝气流

    “小会,怎么还不睡。”

    我没想到他会催我睡觉,因为他总巴不得我晚睡,好反锁房门讲我拒之门外。现在世界上有两个重要的事拉扯我,一个是等待命运节点的降临,另外一个是应邀和我哥睡觉。

    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做,反正我他妈选后者。